主题：空气[原创]

（二）

二，三个疤

演出结束以后，我给团长叫到一边数落了一通，说我不应该在舞台上喧宾抢主跑上前去跟那个女孩子握手。他说从建团以来从来没有这样的舞蹈演员。说那个唱歌的很不高兴，把他骂了一顿。我说那小子其实有什么了不起，就他会唱两句吗？还是假唱。团长瞪了我一眼，说，要不是……要不是……我就……你去道个歉吧，去吧。最后的一个去吧，是在跟我商量。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回事，你总表现出彬彬有礼的样子就总给骂来骂去，强硬一点也许还有点好处。我知道他不会把我怎么样，我是他最好的领舞，也是优秀的编舞之一。

我去跟那个小子说对不起，为了不让他没完没了的折腾。他对我嗤了一声。我转身就走。对团长一撇嘴，团长又去跟他说，不明白跟他这种人有什么好说的。

不错啊。小李子过来跟我说。没发现你的魄力这么足啊。早就应该让我们也走到台前去啦。

我说你去去去。

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跟那个女孩子握手。她不是特别高也不十分漂亮。可是在她向我挥手的时候那样子特别的信心十足。她的唇形很美，涂了唇彩，在舞台灯光的照射下。一会儿青蓝一会儿淡紫。我是第一次看见这样有色彩的唇。

她的手指微凉而潮湿，带着一点敏感并且充满了质量感。有点像，水中的鱼。

以后的演出，那小子坚决不让我上。不上就不上，少的这几个钱，我在迪吧一晚上就能赚回来，小李他们说要集体罢工给我出气，我说你们少来这一套，老老实实挣钱去。哥们又不是这一次能看出来的。小李子给了我一拳，生疼。

演出三天，走之前，我跟小李子他们去酒吧里喝酒。小李子说这家酒吧的女待特别漂亮。可是我没有想到，我又看见了她。

她坐在吧台边的高脚椅子上，晃荡着两条腿，脑袋不太合拍的摇晃。前面放了一杯酒。一只手指在杯口上滑来滑去。转过脸来的时候，我看见她嘴唇张着，牙齿咬着一块糖，露在外面的一半在灯光下闪闪烁烁。这个女孩子，有一种天生的挑逗性。不知道她跟谁来，不知道她记不记得我。无所谓。

我前去找她的时候她失踪了，留了一杯酒在那里。我叫了杯酒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等。突然发现她从洗手间里走出来，刚一出来又回去了，看了一下四周，拉起门帘的一端擦鞋。我发现，自己在笑。

她看见我，似乎有点吃惊，之后又镇静下来。

你好啊。她面带微笑的说，看起来态度不错，只是口齿不清。

你好，还记得我？我问她。

记得啊，手上带纱布的那个。她坐上椅子，回头看看了那门帘。

他们的门帘做得太长。我说。

她笑了。长了一颗虎牙。

一个人喝酒啊？我问她。

酒？矿泉水啦。用这个杯子装，充数的，我不会喝酒。她笑着看看我，又看看我的手。

我的手上缠着纱布，我喜欢这样。

拿这个充数？你倒是聪明。

一般聪明吧。哎？你们不是演完最后一场了吗？

对啊。明天就走了。所以今天来放松一下。

这里……放松哈。她喝她的水，我喝酒。

你喜欢来这里？

不喜欢。闹哄哄的。我们几个高中同学聚会，他们要来这里的，那边，那边蹦 的那几个就是。她指给我看，我根本没有找到什么，但是说哦。

你不蹦？

我不会。她大笑起来。嘴里的糖块闪闪发亮。

你一定很厉害，不然不会说什么都不会。

嗯……我会抽烟，你有烟吗？

我说有，给她烟。她用两只手指夹起烟，微微侧过头点烟，然后吐出一口，对我一点头。

不会喝酒会抽烟啊？

是呀，因为……有时候写东西的时候……抽烟。

作家？

坐办公室。她又笑了，写着玩的。都在BBS里，不发表。

为什么不呢？

她不做声。这样的对白很无聊，我知道。跟女生搭话不是不会。只是跟这个女孩子有点不同。就像吃饭谁都会，但是吃某种糖块你就不能按平时的方法去吃一样。她就是，嘴里半透明的糖块。

你的手受伤了。她最终还是问。我知道她好奇。

没有，我习惯这样。

哦。看起来不错。挺好看。她摇动着脚。

我慢慢的拆纱布。她不做声在一边看着。一点客气的阻止的话都没有。我把手给她看。她叼着烟点点头。

有三个疤哎。

烟头烫的。我把手递过去给她看。

嗯……她点点头，分……手？她抬起头看着我，眼睛反射出灯光的红色，很明亮，像一只月光下的小野兽。

聪明。我说。她笑了。

缠了纱布是为了不让别人看见疤还是不让你自己看见自己的痛？

都不是，我觉得这样很好看。

她大笑起来。

我们都沉静了片刻。

喜欢不喜欢北京？我问她。

喜欢。她点头。

为什么不去北京找工作？

我不知道我能干什么？我爸说不安全。

什么不安全？

或许是人或许是其它的什么，我没想过。她伸出一只手在空中比划比划。那只手带起了一串气泡，串起某种虚构的生命。十分美丽。

你来了就知道了。我摸出一只笔。拉过她的手在她手背上写下我的手机号。你可以找我。

你也很聪明。在我写的时候她说。

怎见得？

带只笔，可以随时给女孩子留电话号码，写手背上，不会被汗水洗掉。她收回手，一个字一个字读出我的号码。

我被她点破了。

她坐在那里歪着头读号码。我突然非常的想跟她跳舞，想拉着她飞速旋转。

去跳舞好不好？

我不会。

我教你。走。

我拉她去跳舞。她的身体协调性很好，学得也快，只是不太合拍。我明天就走了。我大声的喊。我知道。她回答。你会来北京吗？我问她。我不知道。她说。

她跟她的同学提前退场。要走的时候她问我，你叫什么？我说我叫韩滨。我叫陈均。她说，笑笑就走了。

钓着了？小李子问我。

不知道。我说。

这么远有什么意思。又不跟你上床。小李子白了我一眼。

我没有回答。

她一定会来。 我知道。

（三）

三，在街的拐角处碰到一个陌生人

我根本不相信一见钟情这样的事。跟他握手是因为我心动了，可是我心动不代表我要动情。我想不出他有什么可以让我动情的。

回到家，我爸在看午夜场，铁青着脸。我一声不响的去洗漱。

手背上还有他留的电话号码。阿拉伯数字写的不错。看来经常写。我想我大至知道了他是怎么样的一个男人。那种用一点酷而使女生动心，然后再用一点霸道使女生动情，最后，跟女生上床。或许他也会爱上一个女生。只是不知道那种女生应该是什么样子的。如果你到了北京他会不会把你卖掉？我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。之后，我想了一下，跑回房间把这个号码记在电话本上。

昨天晚上我给你打电话了。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小陆跟我说。

是吗？我出去玩去了。

你不是说你晚上不出门的嘛？

你管那么宽干嘛啊？跟你看演唱会不叫晚上出门啊？

你妈说你同学聚会。

对啊。又不犯法的。

小陆有点不高兴，转身走了。

什么演唱会啊？一个女孩子问。

没什么没什么。我说。

他很在乎你哎。另一个说。

我对她们挤出一个笑容不再说话。

晚上回家的时候。在附近的音像店里租了一部电影。老年赫本演的《名人专访》。

我爸看足球赛。我妈也跟着去看。如果没有任何的相同点，他们就不会是夫妻了。可我不喜欢看足球。

我在我的房间里看电影。那个作家要离开那一家人的时候说：有时候，没有任何的理由，你会在街的拐角处碰到一个陌生人，然后，没有任何理由的，你的一生开始转变了。这就是生活。

是不是写小说的都这么说。我关机的时候想。如果没有那个可能，小说还能不能是小说，或是如果没有那个可能，我们还能用怎么样的方式生活。这是一个套路还是什么？

倒了水，想了老半天这个问题。在睡着的前一刻，想，我是个普通人，就算成百上千的小说家都这么写，我也不会去做。可是我做了一个梦，我能记得十分清楚的一个梦，我被大水冲到的远方。

早晨，我喝了水。决定去北京。

我背着父母打电话给在北京的同学让她帮我找工作。几天以后，她打电话过来说她们广告公司要招几个在客户部工作的女孩子，底薪不高，主要挣的是提成，问我要不要去。我想了想我自己的嘴皮子，说，我去。

我开始准备出走。包括去银行提出所有的存款，卖一些衣服，找齐我的证件，然后去单位辞职。那天从单位里出来的时候看见小陆，他笑着对我说，你提前早退，扣工资。我说成啊。然后跟他擦肩而过。走了几步，我转过身对他喊，小陆，等我回来的时候，你差不多都已经结婚了。他停住，大声问什么？我跑了。

我的家为了我要“出走”这件事大动了一场干戈。我一直沉默着，但是我的计划却一分钟也没有停止进行。我的无声与倔强于我爸的虚火过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，但却是习承的他的本性。他本身也就是个强老头儿。他的一辈子软过两次，一次是跟我妈打了架最后自己去道歉，再一次就是这回放我走掉。最后，我带着我妈给我的5000块钱一个人离开了家。我妈说你爸说了，他跟人说好了，邮电局的位置暂时还给你留着，如果在北京不好过就回家吧。我没有说话，笑着抱了抱她转身走了。

在站台上我看见小陆，东张西望的样子。转了身不去理他，结果却给他找到了。

你为什么要走呢？小陆一脸汗水。

不为什么吧。我哪知道为什么？我笑。

你这样是在冒险你知道吗？小陆有点情绪激动。

我笑着不理他去看列车表。

工作找到了吗？稳妥吗？他又问。

稳妥这个词被我的耳朵听得特别的响亮，我长了这么大，一直是在爸妈的稳妥里生活，而这一次，我是为了电影里的一句话还是为了那个男人的手指，就这么抽掉了稳妥的底盘。

我说，你好好工作吧，其实你这个人不错，等我回来补吃你的喜酒。

小陆笑，说实在不行就回来吧，别说得那么绝对。我嘛，一时半会儿还不会结婚。

我嘻嘻笑。

小陆帮我把行理抬上车去，其实我只带了一大一小两个箱子而已。我的原则是，少带东西多带钱。

小陆比我妈还嘴碎，不停的告诉我要小心坏人，什么样的人不能搭理什么样的人是对我居心叵测，什么样的招聘广告不能信等等等等。我安安静静的听着一直到车要开动。下去吧。不然跟我一起走了。我说。他站在那里想了想，似乎觉得没有什么可补充的，就说那我走了，你到了北京给我打电话。我一边说成啊成啊一边推他下车。

我站在火车上，看着站台上的小陆一个劲的对我挥手，看着火车带走了站台，带走了小陆。带走了我的城市。

或许人总会有这么个第一次吧。第一次没有个理由，第一次没有了方向，第一次糊涂了生存的概念。同时，也是第一次在心里充满纯粹而绝对的快乐。

或许我们本来就是什么都不需要的。

呵呵~~

这篇可不如你的食谱喜欢的人多啊！

因此，女人还是下厨最可爱。

不错的小故事啊

我挺喜欢的

对下厨的事情不感兴趣

红人你是不是一手好厨艺？呵呵~~~~~~~~~~~~~~

呃——

原来，是这样……

应当还有吧，我慢慢的看下去

淡淡的，往往和搞艺术的有关

是不是只有那样类型的人才能让人有这样的激情

希望有个好的结局，可看看题目，就知道结果多少会使人怅然

呵呵...